行政机构改革是特朗普2.0时代备受关注的政策焦点，其抓手是由马斯克领导的政府效率部（DOGE）。本文旨在对DOGE成立至今的“成果”进行小结，并概述海外对目前DOGE成果的评价以及DOGE面临的现实阻碍。

DOGE大事件

自特朗普上任以来，其行政机构改革重要事件如下：

DOGE目标的表与里

从马斯克的非正式公开发言来看，政府效率部的主要目标，一是削减联邦机构数量及雇员数量，二是去监管。对于前者，马斯克的定量诉求是将目前400多个联邦机构精简至99个，削减多达1万亿美元的联邦支出；对于后者，他并未表达相关的定量指标。

政府效率部官网公布了美国目前联邦雇员“冗余”、监管法规“违宪”的基本情况。

在机构和雇员方面，“联邦雇员太多”：截至2024年3月，联邦机构雇员总人数约225.2万（不包括军队、邮政、白宫、智库等），联邦雇员平均年龄为47岁，平均工作年限为10年；“联邦支出多、干活少”：雇员总薪资支出约为2113亿美元，平均薪资约为9.4万美元/年；“只有6%的联邦工作人员报告全职亲自工作”。

在监管方面，联邦法规的数量远远超过法律的数量。截至2024年，联邦法规存量约为22.29万个，农业部、环保署、卫生和公众服务部颁布的法规最多，分别约2.106万、2.022万、1.864万个。颁布法规最多的前15个联邦机构，其存量法规合计占所有联邦法规存量的76%。

政府效率部使用“违宪指数（Unconstitutionality Index）”——每年联邦机构颁布的法规、美国国会通过的法律以及两者的比值，来描述联邦机构监管法规的繁杂多余。从2009年至2024年，平均每年通过的法律数为165.5个，而每年颁布的联邦法规多达约3420个，法规数量与法律数量的比值平均为23.6。

客观来讲，该指数的问题是当年颁布的联邦法规可能是依据过去很多年前制定的法律，在年度比较上会存在“偏误”，但不失为一个宏观观察视角。

但从正式的白宫文件来看，特朗普没有在削减雇员规模方面提到定量指标，却在去监管方面划定了明确的界限。

在削减雇员规模方面，特朗普对成立政府效率部目的的表述是“通过对联邦技术和软件进行现代化改造，以最大限度地提高政府效率和生产力”。在联邦劳动力优化计划中，虽然提到将“使联邦劳动力更加高效和有效”“大大缩小政府规模”，但也没有提到相关的定量优化目标。

而在去监管方面，特朗普发布的行政命令要求，“每当一个机构颁布新规则、法规或指南时，必须确定至少10项要废除的现有规则、法规或指导文件。确保2025财年的所有新法规的总增量成本应明显低于零。”

如何看待DOGE成立至今的成果

成立至今，DOGE的主要成果，一是人事方面，接管美国人事管理办公室和总务管理局及其计算机系统，并接管或派遣DOGE工作人员进入国际开发署、消费者金融保护局、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教育部、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约有4万名联邦雇员自愿辞职。

二是支出方面，接入美国财政部支付系统，通过削减雇员、取消各类“不合理”的联邦项目或合同，截至2月11日，“为纳税人节省了376.9亿美元”，DOGE成立至今每日节约支出约17亿美元，马斯克表示下一阶段的目标是每日节省开支30亿美元。

对于DOGE的行动及其成果的评价存在分化，支持者的赞誉暂且不表，批评者的观点主要是：

第一，DOGE的削减行动更多是基于政治意识形态，而不是真正的成本节省。DOGE目前接管或审查的机构，普遍是保守共和党人认为的一直在推动有损美国利益的自由主义议程的机构。比如，自里根时代以来保守派一直在谈论关闭教育部，特朗普也指责教育部推行觉醒政策；共和党人也广泛批评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夸大气候变化威胁，指责国际开发署向不被视为美国盟友的国家提供援助，并抨击消费者金融保护局是金融监管过度扩张的典型例子。

第二，低垂的果实易于摘取，难题在后面。在共和党意识形态支持、改革处于浅水区的加持下，目前马斯克节省的支出不到承诺目标的4%。真正的考验是如何解决联邦政府的大额支出：社会保障、医疗补助和医疗保险，合计占联邦预算支出的近一半。削减上述支出将会动摇普通选民的利益，特朗普也在去年竞选时表示过，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不在削减支出的考虑范围之内。

第三，随着DOGE行动的深入，法律问题也随之浮现。马斯克没有最高级别安全许可、没有经过参议院确认程序，在没有问责制度的情况下，他是否有权力访问美国政府的敏感的计算机系统（财政、人事等）？马斯克的权力正在越界，特朗普对DOGE的要求是“对联邦技术和软件进行现代化改造”，在雇员方面“DOGE应与其他机构合作提出建议”，但目前他的所作所为是直接介入甚至接管，以至于马里兰州民主党众议员拉斯金喊出，“我们没有一个叫马斯克的政府第四分支”（美国政府三大分支：立法部门、司法部门、行政部门）。

（张瑜系中国金融四十人青年论坛会员，华创证券研究所副所长、首席宏观分析师）

第一财经获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

张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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